LEO

六十五

    周六一早，照例是交班查房逗沈巍。不过今天赵云澜和成心妍约好了中午的饭局，破天荒起了个大早，快马加鞭处理完杂事，和沈巍打了个招呼便去洗漱更衣。

    热水迎头泼在疲惫的身上，赵云澜一时松快，忍不住嚎了一嗓子。浴室狭小，周围又是环绕湿气，声线也变得与众不同，赵云澜估摸着今天休息室没有其他人，便随心所欲地唱起歌来。

    “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——呀！”赵云澜擦着身子从浴室出来，冷不丁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子，唱了半句的歌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那女子身着红色连衣裙，足瞪高跟凉鞋，左腿架在右腿上，抱着双臂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赵云澜愣不过三秒，扭头钻回浴室，关门的间隙从里面传出闷闷的吼声：“祝红！我还没穿衣服！”

    祝红微微一笑不作声，身体却是纹丝不动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，赵云澜再次出来，身上胡乱套着之前换下的手术衣。干净的衣物在更衣橱里，祝红在他不好意思去拿，只得勉强把淋得半湿的脏衣重新穿上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在这里？这是男更衣室？”赵云澜没好气地问道。

    祝红见赵云澜的邋遢样，忍不住“噗嗤”一笑，说道：“师兄师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。再说了，大家都是医生，谁没见过那些玩意儿，看了你也不吃亏！”

    “说得轻巧，要是换我看你，你会这么样？”

    “想看？可以呀？”祝红作势要起身。

    赵云澜忙不迭地按住她：“别别别别——姑奶奶，饶了我吧，这要让别人知道，你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”

    “切！”祝红白了他一眼，一甩卷发，重新靠回沙发背。

    赵云澜摸索着躲到离沙发最远的一张椅子那儿坐下，抹了把汗，问道：“你……找我有事啊。”

    “有事。”祝红死死盯住赵云澜，咬牙切齿地说道。

    赵云澜迅速在心里翻旧账，思来想去没发现最近做了什么得罪祝红的事。倒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帮她，上次义务留下来陪她处理急诊，上上次祝红肚子痛他帮祝红值的班，上上上次他请祝红喝奶茶……完全没有黑点啊。要么是沈巍？可沈巍转到她床位也不是他的主意，更何况沈巍的病情一直是他在跟进，完全不要祝红插手，这还不够？

    还能有什么事呢？赵云澜百思不得其解。

    祝红见他离得老远，又久久不答话，心下气恼，索性开门见山：

    “老赵，我也不拐弯抹角了，就问一句，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师妹？同事？朋友？”

    “赵云澜！你——”

    “打住打住！我好歹是你师兄，还是上级，现在又是住院总，你平时喊我老赵我也认了，现在直呼其名可是过了啊！”

    一句话说得祝红火气直冒，“蹭”地起身快步走到赵云澜跟前，怒目而视：

    “赵云澜，我对你什么感情你不是不知道，今天我也就是问你讨个说法，喜欢还是不喜欢？喜欢，我们交往，不喜欢，我们继续做同事。”

    看来今天是避无可避了，赵云澜心虚地摸摸鼻子，眼光闪烁，不敢直视祝红的目光。

    “说啊！”

    “非得今天说嘛……”

    “说清楚对大家都好。”

    “那好吧。”赵云澜深深吸了口气，决定还是和盘托出，“我只当你是师妹、同事，我喜欢你，不是那种喜欢。”

    祝红听得真切，倒也没太伤心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，脸上的怒气也消散了大半。

    赵云澜小心翼翼地抬眼打量她，说道：“你……要打要骂随你，我之前没和你说清楚，是我不对。”

    祝红退后几步，回到沙发坐下，重新架起腿，说道：“感情的事勉强不来，我干嘛要打你骂你？我只是讨厌你一边对我好，一边又拒绝我的感情。”

    “这件事，是我做得不对。”

    “好啦。”祝红耸耸肩，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，“这件事呢，你欠我的，总得给我些补偿。至于怎么补偿，我说了算。不过你放心，我不会道德绑架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一定……”

    “行了，那我也走了。”祝红起身，整理一下衣裙，冲赵云澜摆摆手。

    “祝红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不知道该怎么说……其实……我……呃……我好像喜欢男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！！？？啥？？”

    “你听过就算啊。我是想告诉你不是因为你有什么缺点我才不喜欢你……”

    祝红只觉得火气腾地窜上来：“这个理由可真蹩脚，还不如不给呢！”

    “真的！”赵云澜也站起身，对天赌咒。

    “那你为啥不早说？！”

    “怕你觉得这个理由蹩脚……”

    两人沉默一会儿，突然祝红捧腹大笑，眼泪都逼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老赵，你可真是人才！不会我的情敌就是沈巍吧？”

    “瞎说什么……沈巍……”

    祝红饶有兴趣地围着赵云澜转了一圈，捏捏他的胳膊，又猛地撩起他的衣服，小粉拳捶上他的肚子，只见肚子上的软肉在外力的震动下跌宕起伏。

    “老赵。”祝红一掌拍在赵云澜的肩头，语重心长地说道，“待会儿给你发个名片，是**健身房教练，你呢多去锻炼锻炼，我可不想看到我师兄被我师嫂压着。”说罢一甩头发，踩着高跟头也不回地走了，留下赵云澜一人风中凌乱。

    祝红这一闹腾，让赵云澜今天的兴致大减，他磨磨蹭蹭重新去冲了个澡。祝红的话一直在耳边环绕：……被师嫂压着……这都什么话，我能被沈巍压着吗？也不看看他现在病猫一个！

    不对，为什么是沈巍呢？

    赵云澜呆愣愣地站在淋浴喷头下，身上泡沫冲干净了也浑然不觉。他清楚自己的sexual orientation，这点不错。他把沈巍当朋友，沈巍不理他他会难受，沈巍病情加重他会心急，沈巍喊他“云澜”的时候，他觉得心底像被挠痒痒般地酥麻，舒坦极了。

    难道……

    越想越混乱，赵云澜懒得理思绪，关掉龙头，擦干身子，换上干净的衣服，赶去赴成心妍的饭局。

PS  好友里有homosexual，我一直觉得很正常，只要不去做形婚骗婚代孕这类事，那还是好朋友。不管怎么说，坚决反对代孕合法。